托克维尔的《论美国的民主》觉得民主实验的关键在两点,没有世袭贵族的新大陆,和五月花号上登陆的清教徒们,他们的自由和平等观,区别于法国大革命里弥漫的无拘束的自由,而是不被操控,保持有限范围内的公民自由,靠财富来确定在平等社会的地位。用后来另一个人的话说,就是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,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,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。

这个实验是成功的,不单是设计出的一个制度,民主是一种权力安排,顺应安排却会产生平等向外扩张效果,平等不会停留在一个范围:从开始的不论财富的男性可以投票,到不论肤色,性别。平等一旦作为一种政治正确,会让所有不平等情况,变成需要说明解释的,而不是天经地义。

没有完美的制度,那些想依赖制度建设来解决问题的,往往都失败了,因为归根结底,执行制度的是人,而不是机器。不是说制度不重要,而是制度能发挥多少效果,关键在于人。这种忧虑也让美国宪法宽泛而仍有活力,获得了半神的地位,而半神又意味着是可以质疑和修改的。

讲美国的独特是有宪法作为人民共识,其实有什么组织不是靠共识呢,或者说,凭什么一个凡夫俗子能凌驾在芸芸众生之上?

五代的武将们喊出了「天子者,兵强马壮者为之」,可历史一再证明,有武力可以打天下,却不能坐天下,大厦将倾时甚至袖手旁观。1917的沙皇有百万警察和刺刀,布尔什维克只是个沙龙式的小政党,1991的联盟仍然是世界第二的武力,游行的队伍相对于党的铁拳是九牛一毛,那为什么东方大国敢大街上飙坦克,尼古拉二世就只能被杀全家,联盟被秃鹫分食。

区别就是凝聚人心,可以是道德礼法营造出帝王的神秘感,解放人类的革命情怀,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,民族的伟大复兴。虽然往往虚无缥缈,却是政权合法性的最大来源,所以古代皇帝看上去有无上权力,但是要遵守道德礼法,没有人会去挖掉自己的根基。李尔王给自己空留一个国王的名号,所以没人再去在意他了。草原民族除非依靠第一代人的威望,占领中原取得合法性,否则当一代人全过世,内部子女立刻分裂,所以是「胡虏无百年之运」。

至于立场,割印第安人头皮的美国,和送犹太人到集中营洗澡的纳粹,有什么区别呢,贩卖黑奴的殖民时代,现在的印象却是欧洲文明促进世界发展,而现在抱着政治正确的文明欧洲却陷入危机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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